12仇英摹古阶段的相关问题梳理五
作者:康耀仁 提要:从仇英作品留存的信息,推测其馆居周六观、陈官两家的大致时间,竟然与馆居项家的时间相互交错,并再次揪出不符合摹古特征的伪作。仇英馆居周、陈居所的地点时间 除了馆居项家,仇英还接受昆山周六观和苏州的陈官两位富豪的资助,分别馆居其所,绘制特定的作品。 1、馆居周凤来家的时间及相关作品 周凤来,字六观,号于舜,吴中富人,仇英为周凤来绘制的作品目前还留存两件: 一件是《弹箜篌图》,绢本,青绿重彩,本幅有文彭题诗,并识“文彭题于于舜凝馨阁”而确认为周凤来藏品,诗堂陈淳题跋署年为年,现存波士顿美术馆(图22)。 图22、仇英《弹箜篌图》,绢本,70.3x34.2cm,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 另一件是描写赵孟頫写经换茶的场景,这个题材,现存两个版本,一本是克利夫兰美术馆的《赵孟頫写经换茶图》(下称“克本”),无款,纸本,青绿重彩,钤“周于舜氏”白文印;还有一本则为台北故宫的《换茶图》(下称“台本”),绢本,青绿重彩,两作均为清宫旧藏,除了“台本”左边延长一段土坡,其余的,大至图式安排、人物形态,小至林木的叉枝关节都基本一致(图23),更有甚者,文徵明的书经,文彭、文嘉的后跋内容、字态和章法布局竟然近乎复制(图24)。 前面说过,仇英作为职业画家,绘制复本作品是存在的,但是从大格局到小技法,每有不同,而这两件作品几近复制,反而露陷。有趣的是,台北故宫在《明四大家特展——仇英》刊载“台本”时,加”款“字,意思很明显,该院的专家自认伪迹,这个判断影响了不少人的认知。 事实究竟如何呢? 通过比对后跋的书法,“克本”书写节奏自然;而“台本”笔性迟疑。 从画作分析,“台本”采用绢背铺底、正面分染敷色的古法,画面温润,色泽层次丰富,符合仇英的摹古特征;而“克本”纸本+青绿,显示作者不清楚仇英绢本+青绿的表现需求,也不懂后背铺色的基础处理,故色调单薄,且松树主干呆板,松针和点苔稍嫌无序。因此判断此卷入藏清宫之前曾被摹作,经拆装再拼合,成为两件作品,“台本”真画配伪跋,而“克本”则伪作配真跋。 完成本文后,苏州博物馆的《仇英特展》尚未结束,笔者特地赶去,见到”克本“原作时,更加坚信上述的判断。 图23、《换茶图》(上,局部)与《赵孟頫写经换茶图》(下、局部)。 图24、文嘉题跋,上为《赵孟頫写经换茶图》,下为《换茶图》。 从文嘉癸卯()年八月八日后跋可知,周凤来曾让文徵明书经,又请仇英“以龙眠笔意写《书经图》”,而文徵明书经时间为壬寅(年)九月廿一日,以此推测真迹本当完成于该年的秋冬。 据《石渠宝笈》三编记载,仇英名下有《秋原游骑图》,后跋为彭年、顾定九所题,钤“周于舜氏”、“凤来”两印。近年现身时,不见周氏印鉴,原来后跋也散失,由黄君实先生根据著录补书,笔者有幸上手细审,其绘画技法、款式印鉴,均存疑。此作也是纸本绘制青绿重彩。 检阅周凤来所藏的《弹箜篌图》和《换茶图》真迹,并无其藏章印迹,而《秋原游骑图》和“克本”却反而出现,如此刻意,或是伪作者心虚壮胆的心态作祟,如果哪天后跋再现,两者极有可能同属一印。 根据《清河书画舫》、《眼福编》等明清文献记录,周凤来因为母亲八十大寿,延聘仇英长住其家,绘制《子虚上林图》。仿本目前已现身多卷,但真迹却不知下落。其卷长达五丈,款式题“嘉靖丁酉(年)孟夏六日始,壬寅(年)秋八月朔竟”,时间长达六年,这期间仇英也为周六观绘制了《弹箜篌图》和《换茶图》,并且,还在异地的项家绘制近八十七平方尺的《姑苏图卷》,说明仇英馆居周家和项家的时间有交集。 张丑曾在《真迹日录》描述,昆山周氏持“先世流传仇英《采莲图》”示观,根据张丑的在世时间,反推周氏先世无疑便是周凤来。据述,《采莲图》“白宋纸,浅绛色,全仿刘松年,妙甚”。这些信息,正好符合仿古时期的基本要素。可见仇英与周六观的交往,早在年之前便已开始,但馆居的时间至少在孟夏至年年底。 2、馆居陈官家的时间地点及相关作品 陈官,号怀云,苏州富豪,相关文献对于陈官与仇英的交往记载最少,现存的仇英作品,明确题署怀云上款的仅有两件,一件就是前面论述过的《职贡图》,从文徵明的题跋得知,这是根据武克温白描卷变化发展的鸿篇巨制,其后还有彭年跋言:“此卷画于怀云陈君家,陈君名官,长洲人,与十洲善,馆于山亭,屡易寒暑,不相促迫。” 彭年的题跋提供了三个信息: 一、陈官延聘仇英馆居作画,在时间上不逼催。 二、仇英在陈官开设的画室叫山亭。 三、此卷绘制花费数年时间。 另一件是《桃源仙境图》,现存天津博物馆,同样也篇幅巨大,且技法的精细繁复,无以复加,所耗费时日必不可少,可知陈官“不相促迫”确非虚言。 这两件作品均同属绢本+青绿重彩,显示作品画于摹古时期。 据张丑《真迹日观》载,陈官还藏有《西园雅集》的阔幅巨作,署款“仇英实父为怀云先生仿古”,根据阔幅巨作和仿古等关键字眼,对应现存的仇英作品,推测该作应完成于仿古或摹古期间,可惜至今未见现世。 综合上面相关信息以及仇英馆居项家、周家的时间,其馆居山亭作画应该早于在周六观家绘制《子虚上林图》的时间,即年之前。 结束语 其实古人的“摹“与”仿“同意,体现在画作上,或许差异不大,笔者在第二章节有意分开,一方面确实存在仿古大意和摹古贴近原作的风格差别,也存在两者在纸、绢的材质区分;另一方面,则是为了强化摹古时期的绢本+青绿重彩的基本特征。 纵览仇英作品,其最重要、最精彩之作,全在摹古时期绘制,可谓其人生的辉煌阶段,笔者根据公开的作品初略统计,摹古时期的作品占据真迹总量约77%,随着私藏作品的不断公开,这个比例还将提高,并将出现更多更新的证据,以解惑在此期间的诸多问题,而笔者上述的诸多研判,如果能够为相关研究提供基础框架,即万幸矣。(全文刊完) (原载《文物鉴定与鉴赏》/3)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欢迎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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