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山度若飞

野水

  《诗经?雅?吉日》:漆沮之从,天子之所。瞻彼中原,其祁孔有……

暮春三月,节届谷雨。当我第一次踏上荆山原下的这片广袤大地时,仍然被其开阔的视野所震撼。天空雾气弥漫,似乎积蓄着一场即将来临的春雨。远处的荆山原上,大片的葱绿告诉我,昔日汉唐王侯狩猎跑马的那片土地,尽管历经多年的沧桑风雨,倒下的森林深埋于黄土之下,但却并没有彻底死去。它们将勃发的生机,透过土地的肺叶,再一次传递给了后世历史的天空。

  漆沮之水,汇聚石川,将这一片土地滋润得丰腴膏肥。绿油油的麦子已经拔节,麦地中夹杂的米蒿高出麦子,在微风中摇晃着淡黄的头花,显示了原始生态的力量。远处金黄的油菜花,在微风中送来阵阵沁香。一群花衣少女,在油菜花丛中摆出各种姿势,将爽朗的笑声揉进油菜花的香气里,那花便有了一种温柔和动感之美。除过偶尔路过的汽车传来喇叭的提示和引擎的轰鸣之外,这里似乎安静而祥和。村庄门口坐着的老人以柔和的目光看着我们。和田埂上扛着锄头戴着草帽安静走过的农人相比,我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可能有些异类,却也于这恬静的画面之外,多了一些音韵和意境。

  这里就是出土过大量彩陶碎片、石铲、石斧,多年前仰韶文化半坡晚期的古人类村落遗址所在地吗?先人提着尖底陶瓶在石川河打水的背影隐约可见;是战国时期秦、晋、魏三国反复争夺的要地吗?远去的萧萧班马的鸣声,在空旷的原野四处回响;弥漫四周的雾气,是秦人迁都栎阳的车辇扬起的官路上的塘土吗?我似乎有些怀疑,然而,历史的记载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我,脚下的这块土地,曾经是渭北古代联通东西的官道要地。《清一统志?西安府三》载:“关山镇,旧名上寨。地界临潼、渭南、蒲城和富平四县之交。”素有“鸡鸣一声听四县”之说。关山镇虽然没有险要的地势,但是因为地处交通要道,成为西安北部的政治、经济和军事重镇,其作用和地位极为重要,所以便以“关山”命名。据说关山老城的南门上,曾经有一块大石匾,上面刻着“渭北长城”四个字,足以说明关山镇的军事和战略地位。

  紧邻关山的栎阳曾经是秦的国都。秦献公二年(公元前年),秦筑栎阳城,国都由雍(今凤翔县)迁此。秦始皇即位,开凿郑国渠,引泾水东流,关山北部一带灌溉良田千亩;汉武帝太始二年(公元前95年),修太白渠,流经关山南部灌溉田亩若干。商鞅变法废弃的井田和开垦的阡陌,如今何在?不管是低头寻觅,还是极目远眺,我都无法看到那些灌渠的任何蛛丝马迹。一马平川的土地上,一道道大棚闪着耀眼的白光。在白光灼热的空气里,我隐约闻到了梨瓜和草莓醉人的香甜气息。目光射向远处,我想象着关山最后的刀鸣马奋。剑是礼器,代表了正直与仁义;国有四维,《管子》曰“礼义廉耻”。关山中学(当年的四维中学)琅琅的读书声里,可见四维之精神;刀为凶器,那些奋勇的打家劫舍,反抗朝廷的刀客已经成为遥远的历史,他们的后人早已铸剑为犁,安居乐业。

  这是一块杂揉了文明与粗犷,勤劳与隐忍,创新与传统的土地。

  关山难越,如今再无失路之人;四县通衢,这里尽是他乡之客。关山镇的街道里,你既能听到生冷硬倔的秦腔,也能耳闻山东快书的节奏,甚至吴侬软语的绕舌之音。刀客的绝技幻化成了牛拉蹩鼓的闪展腾挪。护城河干涸的河底,玉兰花树蓓蕾初绽,含苞待放。西河岸边的那一片千年枣树,虬龙般的枝桠刚劲有力地伸向天空。它们在这仲春的温润里,即将爆发一个冬天蛰伏的能量,希望在盛夏来临的季节,以硕大碧绿的华盖,孕育秋天里鲜红的相枣,将甜蜜的果实送给远方的客人。

  终于,那些凝结在关山上空的水汽,变成了沾衣欲湿的桃花小雨,在我们的头顶温和地飘洒下来。春雨将会洗去关山蒙蔽的所有风尘。在我站立的这片土地上,一个现代化的省级示范镇,已经像雨后的春笋一样节节拔高,扶摇直上。

  关山度若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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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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