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年春,被贬黄州4年多的苏轼终于迎来仕途上的转机,宋神宗认为“人材实难,不忍终弃”,升他做汝州团练副使算是一个过渡,苏轼终于脱离苦海,心情自然百倍轻松。

在赴任途中,苏轼先是畅游庐山,与弟弟苏辙短暂团聚,到金陵与王安石诗词唱和,谢谢他之前仗义出手,直到岁末才走到安徽泗州,这首《浣溪沙》应是苏轼与友同游的纪游词:

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,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。

细雨斜风作晓寒,淡烟疏柳媚晴滩。入淮清洛渐漫漫。

雪沫乳花浮午盏,蓼茸蒿笋试春盘。人间有味是清欢。

据词序,这首词是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所作(农历冬末早春),刘倩叔是安徽泗州人,南山在泗州东南方向,曾被米芾称为“淮北第一山”,苏轼怎会错过此处风景?

词的上阕描绘游览南山时,目之所及遇见的早春风光:

残冬腊月里的清晨,毛毛细雨伴随着斜刮着的风,席卷而来的是略微寒冷的空气。浅淡的烟雾,稀疏的柳条,使得雨后初晴的十里滩更加地妩媚。清澈的洛涧之水汇入淮河之后渐渐变得白茫茫的一片浩渺。

“细雨斜风”其实是蛮冷的,可是在苏轼看来,只是晨间有些寒意罢了。

“淡烟”、“疏柳”、“晴滩”都是沿途所见的风景,多么新奇美好的感觉,唯有雨后才有薄雾,唯有早春方得见刚萌芽的疏柳,一个“媚”字极为鲜活灵动,不仅是阳光明媚,更显河滩的“娇媚”。空气虽然还残存着冬天的冷意,可眼前所见皆是春日的生机。

“洛”,即安徽定远西北的洛涧,然而站在南山之上未必能够见到,苏轼其实是看着眼前茫茫淮水勾起的联想,它的上游曾是那般清澈。

词的下阕则细述野餐品种及味道,感悟到人间真正的欢愉滋味:

中午煎好的清茶上还飘着鲜白的浮沫,搭配上新鲜的蓼菜嫩芽、蒿笋等蔬菜拼盘,今日的野餐着实不错,人间真正有滋有味的还是轻轻浅浅的欢愉。

“雪沫”、“乳花”皆是清浅色调,指煎茶水时上浮的白泡,北宋时期唯有上等好茶才能泡制出白色。“蓼茸”、“蒿笋”都是立春时节特有的鲜嫩蔬菜,古时候将时令蔬菜水果摆放在一起送给亲朋好友,即为“春盘”。

一盏香茗,一盘时蔬,一顿野餐极尽诱人色泽与鲜美滋味,席地而坐,与好友赏景谈心,可想而知心情是如何舒适畅快了。写到这里,苏轼忍不住发出感慨:“人间有味是清欢”。

就连收尾也是这般贴切,不着痕迹浑然天成,充分显示苏轼旷达的人生态度,“清欢”二字着实精辟。

只是生活中的一处微小细节,撞见绿叶萌芽,撞见花朵上的露珠,撞见嬉笑的孩子,心中不知不觉升腾起了淡淡的欢喜,这大概就是我理解的“清欢”。

人生在世,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、欣喜若狂,也没有永远的迷途低谷、怨恨悲哀。

多数时候是平静的,能够在平静生活中发现淡淡的欢喜,即使身心疲惫,心中亦有一处角落如朝阳微笑,细水流长。

我是,闲来读诗,偶有所感,感谢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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